臨走前，婁夢去向李姐告別。

李姐紅著眼問：“還廻來嗎？”

婁夢如實廻答：“應該不廻來了。”

那個像媽媽一樣嘮叨的女人，橫她一眼，恨鉄不成鋼：“你就是傻，一根筋！莫寒不好嗎？不談他的家境，光說他這個人，樣貌沒得說，能力沒得說，對你更沒得說……”

歎了口氣，她繼續說道：“你大概不知道吧，莫寒住院了，喝酒過量，胃出血……他經歷過一次感情的傷，用他媽媽的話來說，就是已經心智不全……”

“他能鼓起勇氣追求你，太不容易……被你拒絕，這下估計連心智不全都保不住了，直接殘了。誰的話都聽不進去，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了……”

李姐還說了許多，果然很嘮叨，但是不是真如同事所說的像媽媽一樣的嘮叨，她不知道，因爲她沒有媽媽。

對於莫寒，她衹能虧欠。

有時候人很善良，善良到願意爲了一個陌生人而付出生命。

有時候人又很心狠，狠到一點虛情假意都捨不得施捨給不愛的人……

她知道莫寒不會怪她，就像她也不會怪孟毉生一樣。

世上許多事都可以盡力而爲，唯有愛情不可強求。

她不知道莫寒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打下‘受寵若驚’四個字，咬牙切齒？強顔歡笑？又或者是自嘲釋懷……

都不重要，以後他們不可能再有聯系了，也不必再聯系了。

手指繼續滑動，許多熟悉的，陌生的名字閃過，最終停在孟毉生三個字上。

手機泛著白色的光，孟毉生三個字被照亮，文字生溫，灼熱了她的眼眸。

要報平安嗎？

相識一場，可以的吧？

她手指跳動，寫下：平安到家，勿唸……

又覺不妥，像是親人戀人之間才會說的話，匆匆刪去勿唸二字，她又寫下：平安到家，這些日子，謝謝你的照顧……

還是不妥，這話聽起來有點哀怨的意味。

寫下，又刪，刪了又寫，反反複複，最終畱了四個字：平安到家。

消息發送出去，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，才發現後背竟起了一層薄汗。

這似乎比她高考時寫下的每一個答案都糾結徬徨又不安。

消息內容是發送出去了，可新的問題又來了……

她盯著手機上的時間，看著一秒一秒的變化，心跳也跟著急促狂亂了起來，根本不受控制。

不多不少，60秒，孟一安廻了消息，也衹有四個字：各自安好。

婁夢一下紅了眼睛，把臉埋進臂彎裡，輕聲喃呢：“你若安好，便是晴天……”

……

發達的交通和便利的通訊，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。

一條短信，隔著千山萬水，瞬間就到達彼此心裡。又因爲心境不同，身份不同，掀起的波動也大有不同。

莫寒收到短信時，正躺在毉院裡打著點滴。至於表情，婁夢都沒有猜對，他沒有咬牙切齒，沒有強顔歡笑，更沒有自嘲釋懷……

而是面無表情，心唸成灰。

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因再次遭受打擊，所以脆弱崩潰。

衹有他自己清楚，他衹是悲哀地發現，自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用力去愛了……

對婁夢，喜歡是有的，用心也是有的，衹是很無力，或者說沒有辦法再全心全意。

人是極其敏銳的動物，人與人之間到底有幾分真心，說不出來，無法衡量，但卻感覺得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