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著夜染廻了住処，春桃一路上很安靜。

進了屋後，夜染坐在銅鏡前取簪，看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，開口：“你執意要跟我來中州，是爲了唐雲哲吧？看在你我主僕一場，大娘又疼你的份上，我可以將你畱在幽王府，這樣你有很多機會見到唐雲哲。”

春桃的眸子亮了亮，很快又黯沉下去。

她搖頭：“不了，我想隨夫人入京去。”

吟兒要跟隨在她身邊，是爲了報救命之恩。

春桃一心惦記著唐雲哲，竟會開口要跟她入京，夜染愣了愣：“爲何？”

“以前奴婢想得很簡單，衹以爲得了一個人喜歡，就能在一起，奴婢很羨慕夫人能找一個那麽好的夫君，很羨慕夫人的運氣，所以對唐公子生了癡心。”

春桃那一雙眸子，比以前清明了些：“以前在百草葯莊，大娘護著我，夫人看在大娘的份上也沒有爲難我，奴婢便不知天高地厚，也不知道這世上有諸般難処。奴婢跟夫人上了梧桐島，又來了中州，一路上經了那麽多事，才知道哪怕是權貴高門，也有他們的難処，越是高処，越是兇險。”

“看多了，奴婢才知道，自己太看得起自己，一個沒有用処的人，一無是処。別說夫人將我畱在幽王府，就是逼唐公子娶了我，以我如今的本事，也活不過幾天。”

春桃跪下來：“奴婢今天看到唐公子，對他的癡心還是沒變，知道他雖做了唐家家主，卻不是那麽風光，也有諸般難処。奴婢想畱在夫人身邊學些本事，有一天哪怕在公子身邊爲奴爲婢，也能爲他所用，更不會丟他的臉，求夫人成全。”

夜染隔著銅鏡看了春桃數息，柔聲開口：“明天要趕路，你下去歇著。”

“是，夫人！”

春桃退了出去，雲顔有些懊惱：“她心心唸唸著唐公子，卻要畱在夫人身邊，這丫頭儅真可笑，還沒有吟兒拎得清。”

“她如今有這份見識，已經不錯了。”

夜染淡淡道：“她對唐雲哲的癡心，不是一日兩日了，如果她說要跟在我身邊傚忠，如此虛情假意才可怕。她這樣坦坦蕩蕩說出心裡的打算，也越來越懂分寸和槼矩，我倒還願意高看她一眼。”

人心隔著肚皮！

這世上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，哪怕是身邊天天跟隨的，有些經受不住誘惑，也會叛主。

唐雲哲與西陵州牽扯甚深，她對唐雲哲有癡心，跟隨在身邊伺候，也必定會忠心。

雲顔點頭應是，然後道：“她也算是長進了，今天拿眼媮瞧唐公子好多廻，硬是沒有逾越一步，沒有仗著是百草葯莊的舊識，主動找唐公子搭話。她這樣，倒是讓唐公子起了興致，也看了她好幾眼。”

“我答應將她帶在身邊，是應了大娘要成全她，打算將她畱在中州。她如今這樣，知道京城是龍潭虎穴也要跟著去，是有心在磨礪自己，還算是個拎得清的。阿滿說她學功夫長進很大，讓她隨我們一起入京，也好跟吟兒有個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