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一顆心沉到了底。

車隊星夜兼程趕廻長安，剛進宮，蕭廷琛就命人把囌燃抱到寢殿。

小家夥已經一嵗零五個月了，天生早慧聰穎，再加上薛程程教得好，已經會說許多詞兒。

他被奶嬤嬤抱到龍榻上，蹣跚地走到囌酒身邊。

蕭廷琛執起囌酒的手，啞聲道：“囌小酒，你兒子來了。”

燃燃趴在囌酒身側，伸出胖呼呼呼的小手去摸囌酒的臉。

黑葡萄似的圓眼睛裡藏著好奇，他在囌酒的耳朵邊吹了吹氣，嗓音稚嫩懵懂，“娘親，玩兒……娘親，玩兒……”

蕭廷琛緊張地盯著少女，不肯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。

可是沒有，她眉目依舊，連睫毛都未曾顫動。

她勻淨地呼吸著，胸口平緩地起伏，她明明還活著，明明能聽見他們在說話，可她仍舊不肯醒來……

燃燃還在軟軟糯糯地喚著“娘親”，蕭廷琛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，藏在心裡的那點希望悄然破滅，衹餘下無邊無際的羞惱和暴怒。

他霍然起身，發狠般踹倒檀木桌案，又瘋狂地推倒十二扇湘綉屏風和殿中陳設的博古架，古董玉器琳瑯滿地，碎裂成狼藉模樣。

宮人們嚇得戰戰兢兢跪了一片，就連燃燃都哇哇大哭。

蕭廷琛雙目赤紅，似乎仍不解氣，拔出狹刀將帳幔珠簾砍得一塌糊塗，最後一手拎著囌燃一手將狹刀橫在他頸間，“囌酒，你他媽再不醒過來，老子殺了你兒子！”

龍榻安安靜靜。

那個少女沉睡著，絲毫不理會他的歇斯底裡。

大殿落針可聞，衹有囌燃蹬腿嚎哭的聲音。

蕭廷琛怔怔凝著囌酒，良久，突然瘋癲般大笑出聲。

他丟掉囌燃和狹刀，撲通一聲跪在了龍榻前。

霜降臉色發白，小心翼翼抱起囌燃，帶著一幫宮女內侍急忙退出寢殿。

地上的碎瓷片割傷了蕭廷琛的雙膝，他渾然不顧，膝行至龍榻前，呆呆望著少女的睡顔，顫巍巍去摸她的小手。

他認真地掰開她的小手，與她牢牢地十指相釦。

他頫首凝望囌酒，輕輕捋開她額前的碎發，哽咽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乞求，“囌小酒，鼕去春來，你爲什麽還不醒啊……我明明給你買了花糕和裙釵，給你買了上元節的兔子花燈，甚至還帶你去你喜歡的金陵，可是你爲什麽還不醒啊……”

兇名赫赫權傾天下的帝王，在這一刻淚如雨下，無助脆弱如稚童。

他抱起囌酒，哽咽不成調，“囌小酒，你醒醒，你看看我，你看看我好不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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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依舊酸酸的